Nagini

汤姆幻影移形停止后，才发现自己刚刚下意识选择的地点是里德尔老宅。

真在这待久了把这里当家了吗......汤姆腹诽道。不过里德尔也没立刻离开，一来小汉格顿百里之内没有一个巫师，上一个留在这里的巫师四十年前被他陷害进了阿兹卡班，非常安全，二来，他也有些事情需要查证一下。

汤姆扫视了四周环境一圈，从地板厚厚的灰尘上看到了一串清晰的脚印。汤姆走上前去，量了量，脚的大小和鞋底的花纹都一模一样，很明显，就是他留下来的，而且是那个去了翻倒巷和麻瓜公寓的“他”。汤姆沿着跟脚印相反的方向走，突然脚步一顿，他感觉到有人在通过黑魔印记召唤他。汤姆一瞬间的情绪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如果主魂还在，黑魔印记不会越过主魂而被他感应。主魂死了？不，主魂不会那么容易死。他为了保命实验了数不胜数的魔法实验，更别提还有他和其他五个魂器的存在？但主魂目前估计很虚弱，虚弱到离死只差那么一点了。所以他才会取代主魂成为黑魔印记感应的主体。

黑魔印记链接的另一边，那个他并不知道名字的食死徒依然在锲而不舍地召唤他。汤姆思考片刻，没有回应，相反，还念了屏蔽的咒语。他对主魂手下的忠诚度表示怀疑，现在主魂倒台这时，保不准就有谁做了叛徒。若是回应召唤后召唤出来的刚好就是投诚了邓布利多那边的叛徒，他可没把握再用之前那种小把戏逃脱第二次。

有了这个意外后，汤姆整顿心情，继续沿着脚印来的方向走。并不怎么意外地，他走到了当初主魂藏戒指的地方，这栋宅子的主卧，也是他的生父生前居住的房间。

在这间房间里，灰尘上的印记就乱了很多，看起来那个人在这里驻留了较长时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只有从这间房间出去的脚印而没有进来的。而且，他在这里布下的黑魔法陷阱，没有一个失灵，也没有一个被触发。只有和他灵魂波长完全一致的人出入这里，才不会触发陷阱……

汤姆捧起挂坠盒，再次尝试呼唤藏在里面的魂片，但还是毫无反应。汤姆再次幻影移行，来到了他当初计划好藏挂坠盒的那个山洞。主魂布置山洞时他已经呆在里德尔老宅不问世事了，但他布置这里的构想却是从很早开始的，他并不陌生。

献出鲜血才能敞开的大门，湖泊底下凝望着你的阴尸的眼睛，饮尽才会显现出隐藏的事物的药水……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撒旦教派版的圣杯故事，充满了一种哥特式的美感。

喝完那味道似乎因为陈年的放置而越发一言难尽的水，汤姆稍微有些诧异地发现，居然真的出现了挂坠盒。又一个！他拿起石盆中的那个挂坠盒，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赝品，它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长得并不相似。

汤姆从那个假挂坠盒中找到了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

致黑魔王，

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张纸条时我可能早已死去多时，但是我希望你了解到，是我发现了你的这个秘密。我已偷走真正的魂器，只要我做好准备，我随时都会毁掉它。

我胆敢直面死亡的威胁只因为我怀有这样的一份希望，当你面对最终的对手时，你将远离不朽的神话。

R.A.B

这就很奇怪了。汤姆眯起眼睛。把挂坠盒带走的人是主魂的敌人？他想毁掉魂器，但最终，挂坠盒拥有了身体，然后又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让出了身体的一半所有权给他。

这其中有太多信息缺失了。

汤姆又看了纸条几遍，把这个人的字迹和姓名缩写记住，然后把赝品和纸条都毁了。

接下来，汤姆就思考要找个什么地方下脚。他醒来时的那个麻瓜公寓，不用想现在附近肯定挤满了傲罗，是回不去了的。翻倒巷？根据那个傲罗说，他现在的相貌在那里应该很显眼。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汤姆掏出魔杖，对自己的外貌做了一点小伪装。有时候，太过低调才会惹人注目，他深谙这个道理，于是，黑玉般的头发变成了璀璨的金发，眼睛也变成了湛蓝，脸上的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五官的轮廓也被他修饰了一下，变得不那么英国。

破釜酒吧非常地热闹。更贴切地形容，是炸了锅。酒吧地面还有些闪闪发亮的礼炮碎屑，然而此时，没一个人脸上还残余着欢喜的神色。汤姆进门时无数目光向他投过来，汤姆脸色不变，他相信自己的变形术没有破绽。“嘿，boy，你从哪里来的？”那个站在柜台后面秃了头的酒保盯着汤姆，代表酒吧里的人沉声发问。巫师们的长寿在这时让他有点闹心，汤姆认出来了，这个酒保还是他当初上学时招待他的那个，和他一样叫“汤姆”。

“法国。”汤姆随口答道，“我看到新闻，你们刚从大魔王手下被解放出来，怎么，这种时刻不该狂欢吗？”

“你的英语很标准。”一个巫师表示怀疑。

汤姆耸耸肩，“C’est une faute de parler anglais?（英语说得好是一种过错吗？）”法语是他学的第一外语，他完全不慌。

破釜酒吧在场的巫师里没人学过法语，也没人能听得出这是不是纯正法语，但看汤姆一副非常自然的样子，便都信了七八分。

“Boy，你不该来，”酒保老汤姆叹了口气，“我们刚刚才得到消息，You-Know-Who可能还没死。英国的所有巫师现在都严重神经过敏。”

汤姆做出惊讶的表情，“但你们的报纸上不是说——”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果不其然，就有一个急性子的巫师接过了话头：“说他死了！说神秘人被波特家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弄死了！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也不一定。”另一个巫师琢磨说，“你们就说，描述里那个黑头发的男孩，和You-Know-Who有一点像吗？”

“说不定You-Know-Who喝了复方汤剂呢！”有个巫师提出了大胆地猜想。

一个巫师嗤笑，“You-Know-Who会需要复方汤剂？”

在一旁旁听的汤姆听到这话真有点疑惑。主魂和自己长得完全不像？这倒是奇怪……他正常衰老的话，应该也能从他外表上看出他年轻时痕迹。主魂长期使用变形术或者相貌被某些魔法造成的后果永久改变？根据对自己的了解，汤姆觉得第二个猜测更有可能，他在心里将“了解主魂现在的真容”这件事情列入待做名单。

关于主魂的事情本就是最近最重大的新闻，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在关注。有了一个话头，大家就积极地讨论了起来，尽管他们提到某个名字（即使只是代称）时还会表露出明显的畏惧，也没打消他们交流的欲望。汤姆大多数时间只是旁听，偶尔才插一两句话，将话题引导向他想要的方向。

片刻后，汤姆整合了已知信息，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古怪起来：主魂，取替格林德沃占有了黑魔王这个头衔数十年，让全英国的巫师害怕得连名字都不能提，却、被、一、个、刚、满、一、岁、的、婴、儿、干、掉、了！

梅林的臭袜子，真是耻辱！尽管严格意义上说，被婴儿消灭掉的那个黑魔王并不等同于他，但作为从主体中被分裂的一部分，他对于主魂还是有一定的身份认同感的。汤姆一度羞愤得想杀人灭口，但用脑子想想，如果仅仅指“黑魔王被一个预言中会成为救世主的婴儿消灭了”这件事，他需要灭口的知情人大约等于世界巫师总数。

哈利·波特……汤姆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按他分析，真正杀了主魂的凶手另有其人，但这和他厌恶这个踩在主魂头上上获得“救世主”的名声的小婴儿并不矛盾。哈利·波特，我记住了，汤姆心想。

等到没什么人再关注从法国来的那个金头发的年轻巫师时，汤姆从破釜酒吧后门溜走，去了对角巷。他本来想去翻倒巷的，可是去到才发现翻倒巷已经被傲罗控制起来了，在里面做生意的店家都在接受盘问，今天是不可能营业的了。汤姆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对角巷逛逛。对角巷里的巫师的情绪也不太对，样子疯疯癫癫的，汤姆能理解，刚陷入美梦时梦境突然被击碎的人，总是不肯面对冷酷的现实。大多数人都生性懦弱。

一开始汤姆没想过目的地，可是路上他无意识间碰到了他醒来时身上带着的那两根魔杖，猛然醒悟这也是一个线索。汤姆立刻前往奥利凡德魔杖店。傲罗控制的区域仅限翻倒巷，对角巷的店铺没有受到影响。汤姆一推门就进去了。“夜安，奥利凡德先生。”

“夜安。年轻的客人，我能帮到你什么呢？”奥利凡德干巴巴地说。他的台词很正常，语气却不知为何像一潭死水一样毫无起伏。

汤姆掏出魔杖。“这两根魔杖是你做的吗？你记得你卖给了谁吗？”

“……不记得。”奥利凡德看了那两根魔杖一眼，脸上的肌肉牵动了一下，过了半响，却只吐出一句话。一看就是有情况。

汤姆陪奥利凡德聊了几句，发现不对。他撤掉了变形术的效果，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你看看我是谁？”

奥利凡德抬头看他一眼，恭敬地垂下了头。“主人。”语气和之前一样毫无波澜。

果然是夺魂咒。汤姆揉了揉额角，但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看着我的眼睛。”汤姆命令道，随即摄魂取念。

意料之中，他在奥利凡德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发黑眸，皮肤苍白，一道细长的伤痕破坏了原本精致的五官。是自己……而且用的是他现在这具身体。汤姆看完了挂坠盒和奥利凡德接触的记忆，陷入了思考。

看样子挂坠盒也是今天才获得行动的能力……偏生在主魂出事以后……汤姆扯了扯嘴角，联系破釜酒吧里的人说的今天在翻倒巷发生的事，说挂坠盒没在打什么算盘他都不信。

接下来汤姆问了几个和主魂有关的问题，但很可惜，奥利凡德只是一个远离纷争的路人，知道的内容并不比汤姆在破釜酒吧听到的多。汤姆便放弃了从他这里获取情报的打算。

“你知道Voldemort长什么样子吗？”汤姆想起了破釜酒吧里那些人的话，随口一问。

“知道。”奥利凡德回答说，同时脑海里闪过了一张用被硫酸泼过都不足以形容的扭曲得不似人类的脸。

汤姆的表情凝固了。“这是Voldemort？”

“是的。”

汤姆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一万只巨怪在跳踢踏舞。

主魂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怪不得破釜酒吧那些人都觉得挂坠盒和主魂不是同一个人……

挂坠盒冒充主魂时，他知道未来的自己长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