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gini

到了伦敦街头，里德尔就发现今天大概是一个对巫师来说非常特殊的日子。

他不过走过两条街，已经碰到了七八波大模大样地穿着花花绿绿的巫师袍在街上招摇的巫师了（虽然他们穿麻瓜衣服时也低调不到哪里去）。所有巫师都非常兴奋，表现得像是俄国农奴终于推翻了沙皇。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和谨慎，随随便便看到一个过路的麻瓜就能上前跟他握手，说几句“那个人死了”、“我们终于摆脱那个人的阴影了”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完全把保密条款忘在了脑后。

不过也多亏了那些巫师在巨大的兴奋中毫不设防，里德尔顺利地顺走了好几根魔杖还有几个鼓鼓的钱包。里德尔熟门熟路地通过破釜酒吧来到了对角巷，果然，对角巷内的气氛比外面麻瓜大街上的要更为疯狂。里德尔没踏出两步，就有一个陌生的巫师上来拥抱他，甚至有女巫想跟他来个胜利之吻。里德尔不由得担心起在这种日子里奥利凡德是否还会营业。

所幸，街尾那家又小又破的魔杖店没有挂出“暂停营业”的标志。里德尔推开门，踏了进去，就在他一只脚刚刚踩上奥利凡德魔杖店内的地毯时，门两边的礼炮就响了，数不清的会唱歌的彩色纸片纷纷扬扬地飞到了他身上。

“Good afternoon and welcome！”奥利凡德一边哼唱着小曲，一边还没看清人就冲刚上门的顾客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但当他看清来人的相貌时他的表情就凝固了，“我可以帮到你什……You——You-Know-Who！”

奥利凡德立刻就想拿魔杖攻击里德尔，可惜没等奥利凡德手碰到魔杖，里德尔的咒语已经准备完了：“Imperio！”

白光击中了奥利凡德。奥利凡德的表情立刻变得呆滞起来，手贴着腿侧垂下，几秒之前拼命想拿的魔杖就在手边也不看上一眼，语气呆板地发问：“主人，您有何吩咐？”

看来Voldemort在这个世界名气很大嘛……好极了！他一路走来没有一个巫师对他这张脸表示什么，他还当他是个无名小卒呢。

里德尔用变形咒将高脚凳变成了真皮沙发，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背上，对奥利凡德下命令：“帮我挑一根魔杖。”

“是。”

奥利凡德立刻转过身到里边去，过了一会儿，抱出了一叠堆到天花板那么高的装魔杖的盒子来。里德尔试了二十来根，都不是很满意，有的勉强能用，但也就和他现在手头上从别的巫师那里抢来的差不多。还比不上Voldemort曾经给过他的那根备用的，里德尔厌厌地想，如果魔杖也能一起穿过来就好了。“你这里就没有更好的魔杖吗？”里德尔抱怨道，“例如紫杉木，凤凰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长……没有的话接近这个标准也行。”

听到这话，奥利凡德张了张口：“有的。”

里德尔起了兴趣：“拿来看看。”

奥利凡德转身走进店内，半响，拿出来一个蒙了一层薄灰的长盒子来。“冬青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寸。”

听到木材是冬青木，里德尔就并不怎么上心了。冬青是战斗、保护及与邪恶势力的对抗的象征，和他完全沾不着一点边。看先前奥利凡德拿给他试的魔杖里连一根冬青木的都没有，就知道他和这种木材相性有多差了。他很随意地拿起来挥了两下，杖尖喷出了一股碧绿色的光，像阿瓦达索命咒的颜色。这下可出乎了里德尔的意料，他脸色古怪，他居然被一根象征正义的魔杖承认了？

“我做出来的魔杖中只有两根可以称为‘兄弟’……它们的杖芯来自于同一只凤凰……一根是紫杉木做杖身，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长，一根是冬青木做杖身，十一英寸长。紫杉木的那根我卖给了……我卖给了……”奥利凡德说到这里，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痛苦起来，似在和自己做着剧烈搏斗。

里德尔看出奥利凡德有冲破夺魂咒的苗头，立刻再次甩了一个夺魂咒。这次他用的魔杖远比之前的服帖，咒语一出，奥利凡德的神情又恢复到先前的木讷温顺去了。

“所以，这就是那两根兄弟魔杖之一咯。”里德尔把玩着手里的冬青木魔杖，他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曾是紫杉木的主人，所以这根魔杖才会承认他。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他将来一定会和Voldemort对上的，他需要一根不输于紫杉木的魔杖……“等等，如果两根兄弟魔杖的主人对上彼此会发生什么事情！”里德尔陡然想到一点。

奥利凡德没有立刻回答，看样子也在沉思这个问题。过了很久，他才说：“我只做出了一对兄弟魔杖，而这个孩子一直没有主人，所以我也从未亲眼见过兄弟魔杖打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我猜想，一个人的兄弟就好像自己的手臂，他们一定不愿意伤害彼此。”

要他何用？听到这话里德尔的脸色瞬间黑成锅底。差点就想当场把冬青木魔杖折断了，转念一想，它也可以反过来保护他不被Voldemort杀死。Voldemort比他年长了这么多年，一定比他现在要强大，留着这根魔杖，对他的害处要远远小于对Voldemort的害处。

接着里德尔在剩下的魔杖里挑选了一根用起来还算趁手的，据奥利凡德介绍说是黑刺李木杖身加龙的心弦的，然后将那堆他抢来的、或者他试了不合适的魔杖全都扔给奥利凡德。“你平时住在哪里？”里德尔一边漫不经心地试着自己刚到手的两根魔杖，提高魔杖和自己契合度，一边冲僵立在原地的奥利凡德发问。

“就在店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床……”

里德尔立刻命令道：“从今天开始闭店，不见任何人，除了我和我派来找你的人。如果有相熟的人一定要见你，就说你感染了龙痘梅毒，需要静养，不想见任何人，希望他们不要上门。另外，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关于我今天来过这里的消息。”

“是的，明白。”奥利凡德表情呆滞地说。

里德尔下完命令，也没什么好呆的了，就决定离开，临走时顺便把桌上的《预言家日报》也带走了。他对这个世界了解还是太少了，他要多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里德尔在奥利凡德这里耽搁了不短的功夫，出来时太阳都西斜了，天际像被施加了一个超大型的锦绣火焰咒，霞光烂漫，美到随时可能消失。可对角巷上的狂欢还未结束，巫师们像喝醉了酒一样在街头巷尾欢呼，里德尔对这种氛围厌恶极了。

对角巷里一直都有不少卖甜品餐饮的店铺，此时这些店的店主似乎都都很高兴，把桌椅都摆出到店外头来，无论是谁都可以坐下来尝尝店内精心烹饪的美食，而且全部免费。里德尔观察了一下，各个店主拿出来的都是店里最好的吃食，而且只要有巫师表示想要点吃的就好像不要钱一样往对方怀里塞，显然是真的高兴，连亏损与否都不在意了，而不是单为了招揽客人。里德尔都好奇了，要发生多大的事才能使整个魔法界那么激动。

You-Know-Who，He-Who-Must-Not-Be-Named，the devil几个反复在不同巫师口里说出的称呼又在里德尔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但他没有深想就把念头压了下去，他进了翻倒巷，在他以前常去的黑寡妇酒吧找了个位置坐下——现在也只有翻倒巷清净一点了。

他坐下，随便点了一杯蜂蜜酒，打发了老板娘，就张开了手里的报纸开始读。“You-Know-Who is dead！！！”几个加粗的鲜红色字体瞬间映入眼帘，里德尔眉心一跳，耐着不安看了下去。看了两三行，他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You-Know-Who的手下是Death Eater，D.E的全称！他们一直说的You-Know-Who是Voldemort！

“哎，你们说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肯定的！如果神秘人没死，魔法部那班怂蛋怎么敢去动食死徒？那人肯定死得透透的！”

“可是波特家那个婴儿能有什么特别的，杀得了神秘人？”

“哈！我看是神秘人太残忍了，触怒了梅林，梅林特意变成孩子来收拾他，不但要他死，而且还要他死后永远被折磨，偿还他活着的时候做的孽——啊啊啊啊！！！”

那几个人话说到一半，脸上突然都被抽了一鞭，殷红的血痕浮现在了他们脸颊上，深可见骨。会聚集在翻倒巷的巫师都不是什么老实人，那几个人立刻就愤怒了，站起身来，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谁干的！快点站出来！”

“你们说的You-Know-Who叫什么名字？”里德尔叠起双手，撑在桌面上，姿态悠闲，语气阴冷，看向他们的目光像在看死人，“你们说得那么欢，总该知道他的名字吧，念出来。”

里德尔没用扩音咒，声音也不怎么嘹亮，但这话却被在座所有人收进了耳朵里。全场顿时死了一般寂静。先前那几个愤怒叫嚣的巫师脸色也发青了。“你、你、你是食死徒？”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说，“我警告你，你主人不在了，你可别以为你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嚣张！”

“他叫什么名字你们敢说出来吗？”里德尔眼睛眯了起来，危险地说，“既然你们觉得他已经死了，那就说出他的名字。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几个人无声地张了张口，才发出一个“Vol”的气音，就已经脸色发白，没有一点血色，甚至站立不稳，瘫软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求饶：“对、对不起……求您饶了我……”

里德尔扫视了大厅一周，所有人都露出恐惧的神色，甚至他目光所到之处，不少人都跪了下来，唯有一个可能胆子比较大的趁机跑到了门口，可是一对上里德尔的眼睛，顿时吓得连滚带爬，他没跑出门几步，一道碧绿色的光芒打中了他的背影，他瞬间就倒了下去，毫无声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吓得更厉害了，却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拿出自己的魔杖。里德尔看着他们吓得战战兢兢的脸，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自豪。有的人就是如此，如乌云蔽日，在每个人心里造成阴霾，哪怕疑似身亡，仍然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这种滔天的能耐让里德尔兴奋得全身战栗。

“里面的食死徒听着！这家酒吧已经包围了！识相点就乖乖出来，交出武器，我们可以从宽处理！伤害无辜巫师的性命只会使你的量刑更加严重！”

就在这时候，里德尔听到了一个加持了扩音咒的雄浑嗓音透过墙壁和大门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里德尔俯视着一张张在恐惧中露出喜悦的脸，知道肯定是他们中的某个人报了信，他不在意，他替Voldemort说话时就想过这种发展了，唯一让他诧异的是傲罗居然会来得这么速度，他印象中傲罗那群酒囊饭袋每次都是等事情已经结束后才赶到现场的。

里德尔正准备出去，突然他的手臂被人抓住了——里德尔回头，看见一个戴着兜帽的年轻巫师，他看着里德尔，眼神热切，他急切地对里德尔说：“主人，别出去！疯眼汉穆迪不重要，但他目的是缠住你，等着邓布利多赶来！”

啊……他亲爱的变形术教授看来身体依旧健朗。里德尔看着那眼里一片忠诚的男巫，半响，微笑了一下，居高临下地把手伸过去。“幻影移行会吗？”

“当然！”男巫欣喜若狂。

在握住对方手之前，里德尔转过头，看着地上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的巫师们，非常温柔可亲地告诉他们一个事实：“我不是任何人的手下。从我出生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屈膝，向来只有别人匍匐在我脚下，亲吻我的袍子。”

里德尔离开了。

至于那群被他丢下的巫师会怎么理解他的话，就不是他要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