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汤】四个四重奏(39)

灵魂的研究,是巫师展开的所有魔法研究中最禁忌的。这种禁忌甚至不是来源于众多黑巫师研究灵魂魔法后悲惨的下场,而是一种类似宗教的忌讳:神之领域,若凡人僭越,则触神谴。

在巫师流传下来的最早的史诗类长诗《达格达语训》中就已经有相关记录:

切记不要去窥探灵魂!
那是只有神能凝视之物,
凡人视之,永堕黑暗;

切记不要去触碰灵魂!
那是只有神能抚摸之物,
凡人触之,烈火焚身;

切记不要尝试对它施加影响!
那是只有神能构造之物,
凡人变之,神威难抵……

当然,如果几句不知真假的语言就能让人自自动自觉地不去做某件事,那人类也就不是人类了。从古至今,都有那么一小撮站在金字塔顶峰的巫师狂妄地向神灵发起挑战,不计后果地对那块“禁地”下手。要不然,也没有现在的三大不可饶恕咒了。

到现在为止,有关灵魂的魔法还是寥寥可数。哪怕里德尔在回到霍格沃兹的第一时间,就命令沃尔普及斯骑士团里那些自身不学无术胜在有一个好出生的家伙动用家族的力量给他找来这方面的信息,最后的结果也不尽人意。

拜火教中囚禁黑暗神安哥阿纽曼的方法。不用说也知道不符合要求,排除。

古曼童,远东的巫师将因堕胎、夭折、意外横死的孩童鬼魂“请”到人偶身上,以帮助供养人消灾解难、添福聚财。但限条件是只能是夭折的孩童的灵魂。排除。

魂器,黑巫师将自身灵魂割裂开来,将一部分灵魂放在别的容器里,所制成的魔法器皿。据说可以使人永生不死。——里德尔对这个相当感兴趣,他考虑过制成魂器后将它献给死神。但很可惜,沃兰德否决了他的方案:必须是完整的灵魂才能抵消契约。

当里德尔的搜查工作陷入困境时,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给他带来了事情的转机——沃尔加布·布莱克,比他大两届的学姐,布莱克家族的长女,未来的布莱克家族家主——虽然沃尔加布本意不是想帮助他,而是来结仇的。沃尔加布傲慢地说,这两天她都听到那群经常和他厮混的家伙在讨论着什么分离什么储蓄,烦人得要死,请他管好自己手下,不要再在她面前烦了。当她鼻孔朝天地说完这段话,扔给他一本薄薄的旧书就走了。

里德尔草草地看了一眼,发现是本童话书,前言是作者自白,说是他踏遍了各个穷乡僻壤,才苦苦搜罗了这些鲜为人知的童话。他希望能使这些失落的明珠重现光明——不过看这本书这么破旧的样子还有里面那些陌生的名字,恐怕作者这个愿望到他骨头都化成灰都没实现。

如果换作里德尔见过沃兰德之前,他一定会不屑一顾地将这本书丢在一边,但现在,他已经见过了一个活生生的、从故事书里出来的死神,童话这种文学题材就暂且被他从“彻头彻尾的垃圾”这个分类放到了“部分作品可能有一定价值”这个类别。

里德尔耐下性子看了进去,前面几个故事乏善可陈,唯一一个值得一提的是最后的女巫斯黛拉的故事。这个故事非常狗血,也非常长,但根据里德尔简单粗暴的概述,就是一个不清楚自己身份的泥巴种女巫和一个厌恶麻瓜的黑巫师相恋了,黑巫师瞒着泥巴种在背地里给村里的麻瓜下咒,让他们一个个死去,结果没瞞好,那个女巫发现后崩溃了,一个人走到河边哭,结果哭声引来了死神。闲的没事干的死神听了她说的故事后给了她两个选择:把那个黑巫师的灵魂给他,他可以帮她救回死去的一村麻瓜;或者他消除掉她对那些麻瓜的记忆和感情,让她和黑巫师幸福快乐的生活。女巫选了第一个,并成功干掉了黑巫师,但在干掉黑巫师后她也殉情自杀了。

真要里德尔说的话,他觉得这个故事里的人物动机莫名其妙,他完全理解不了那个女巫为什么自杀。如果她爱着那个巫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救那堆麻瓜还讨不着好;如果她觉得那群麻瓜比那个黑巫师重要,那为什么要在完成目标后自杀?生命如此可贵,他竭尽全力活着还嫌不够,他实在无法理解那种生活在象牙塔里还想寻死的人。

但是故事里提到的那个无聊得来干涉人类感情生活的死神引起了里德尔的注意。里德尔拿着书去找了沃兰德,问他书里说的那个死神是不是他,并没有多大意外地,沃兰德承认了。这次沃兰德非常好说话,甚至不需要里德尔付出什么代价,就把他告诉过那个杀死所爱后又自杀的泥巴种女巫的魔法阵告诉了他。

“这个魔法的后果你在书里看到了吧?你确定要用吗?”沃兰德笑眯眯地看着他,异色的双眸里盛满了残忍的好奇心。

“不会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糟了。”里德尔回答说。
于是,三天后,他站在了密室里。里德尔张开双臂,任由猩红色的光芒吞没了他。

……

积满灰尘的水晶吊灯、黑漆漆得看不出底色的天花板、角落还有一只活着的巴掌大的白额高脚蛛在觅食……里德尔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简直怀疑人生。片刻后,里德尔意识到魔法阵起作用了——但和原来预想的有些一点小小的差别——按原来沃兰德说的,魔法阵应该只会改变他所处时间,不会改变空间,他醒来时应该还在密室里才对。

里德尔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曾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府邸,只是现在看起来荒废了很长时间了。里德尔在离他醒来的地方旁边找到了戒指和挂坠盒。戒指作为死亡圣器之一,又是阵法的核心,可以和他一起传送过来里德尔并不意外,只是挂坠盒也跟着来了他就有一点小小的意外。转念一想,挂坠盒和戒指同为斯莱特林留给后人的传家宝,戒指既然是复活石,挂坠盒哪怕不是同一级别的宝物也差不到哪去。

里德尔的衣服和魔杖都没有跟着过来,身上赤裸得像个初生婴儿,所幸作为一个巫师,他可以“无中生有”。里德尔用召唤术从附近麻瓜的家里“拿”了一件亚麻质地的米色衬衫、一条卡其色九分裤,一双款式稍嫌古怪似运动鞋的皮鞋以及没拆封的内裤和袜子各一盒——感谢格林德沃,他现在无杖无咒魔法施得非常顺手。

里德尔召唤时念的就是“适合现在穿的衣服”,里德尔从布料来判断,现在应该是夏季。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他又被传送到什么地方来了。他穿好衣服鞋袜,从那栋破败的大宅出来,使自己暴露在天光里。

里德尔远眺,可以看到鳞比栉节的房屋,感觉上应该是一个麻瓜村落。只是不知是不是这个村庄的人都比较富裕的缘故,不同于里德尔见过的其他村落常见的泥路或石头路,村子的几条主要干道都铺上了水泥,而且几乎家家门口都停了汽车。汽车现在这么不值钱了吗……他记得在他没去霍格沃兹上学时,汽车可是麻瓜的财富的象征。

“嘿!小子,你从哪里来的!再不说话我就叫警察了!”

里德尔抬了抬眼皮,发现是一个拄着拐杖的麻瓜老头子,满脸皱纹,看起来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里,正一脸敌意地瞪着他。里德尔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见那个老头的脸色逐渐变了。“是你!”老头的神情混合了见到仇敌的愤怒以及一种沉怨总算可以昭雪的解脱,“你就是那个杀害了老里德尔一家的凶手对不对!四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的脸我打死也不会忘记!”

里德尔一僵。“你说这里是谁的房子?”里德尔语气轻柔,像是春天水上一碰即碎的薄冰。

“汤姆·里德尔,小汉格顿曾经最富裕的乡绅。”弗兰克说完又有点怀疑地眯起了眼睛,“你不知道?——不对,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不可能还和原来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是他……”

里德尔已经没有心情理会那个疯老头的胡言乱语了。此刻他的心情可算不上美妙。四十年,这意味着什么……从他醒来时发现的各处不对劲都在他脑海里串联起来,告诉了他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确实在魔法阵的作用下回到了过去,却不是他的过去,而是Voldemort的过去!在Voldemort来到他的世界之前!

里德尔打昏了那个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这不可能”“我是无辜的”之类的话的老头,篡改了他的记忆,让他以为这个下午他只是打了个盹,然后就用幻影移行离开了小汉格顿。

当务之急他要夺来一个趁手的魔杖,以及尽可能迅速地了解这个陌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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